他在草地上醒來
陽光溫暖的有點耀眼
遠處的飛機跑道上有著花火
地上還有焦油的臭味
他覺得自己死了一次
同時發現活著比死亡還難挨
走了兩里路
樹林入口站著一隻鹿
拾起石頭丟了過去
石子毫無阻礙的往遠處飛去
靠近入口
地上浮出一片湖
水面映射出的自己
那不是自己
是剛剛那頭鹿
他找不到自己
在這個只有一個人的時刻
抬頭望去
鹿跟幾匹馬正在湖邊喝水
水從馬嘴進去
所經之處
都成了水晶
鹿腳一踢
水晶碎成了粉塵
沿著湖中央鋪了一段水晶路
牠沿著水晶走過
身後的水晶長出了綠草
如茵的綠草中間夾雜了彩色的香菇
菌傘下的格狀胞囊射出了蝴蝶
蝴蝶繞著鹿飛翔
最後成了落水進了湖裡
牠在湖中央
站著
停著
呼吸著
然後牠說
你失去了自己
你不再是你
所以有了我
我不是你
我是我自己
你這可憐的人種
連我都不如
他憤怒
變得有攻擊性
拾起地上細長的石頭
靠著另一顆大石
反覆摩擦著
第一夜
他的手滲出了血
牠說：「放棄吧！在你傷了我之前，你早已迎接死亡。」
第二夜
他的手裡逐漸浮現武器的尖銳
牠說：「尖銳傷害不了我，你的無知才會。」
第三夜
他骨瘦如柴、動緩似龜、可眼裡的火炬亮的如太陽
牠說：「明日，我等你。」
第四夜
在沒有太陽的時刻
他走在水晶路上
一步一步靠近牠
走了一夜一夜又一夜
第九夜
他醒在鹿舌的舔舐之下
牠說：「失去自己的人，是接近不了我的。」
阿
手中利石成了鮮花
阿
湖裡映化的自己依然是鹿
他說
這綢上之湖就是真實
這湖上之石就是距離
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從不曾失去你、失去自己
我只是需要尋找
語畢
一劍刺向心窩
血水成了石墨
污染了這宛如仙境的地方
他與鹿
雙雙成了墓碑
立於湖上
而碑上一個字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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